SunnyYulia

生活在别处——记那些听河图的日子1

城市房间:

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,随便写写~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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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十多年前的某一天,大学校园里暑气蒸腾,我穿着背心小褂盘坐在笨重的电脑前上网,浮光掠影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,不知怎样的阴差阳错间,看到了一个视频。


是方无的同人《倾尽天下》。


和很多人一样,第一次听河图,就是从这首歌开始的。


那个时候,中国风在乐坛盛行,古风团队也日渐崛起,不知不觉间,已陆陆续续听了不少类似歌曲。然而无论怎么听,这首歌仍然很奇妙地,用一句歌词抓住了我——


“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”。


我固执地喜欢这句词,像一个执念。我总是在想,这一个“折”字,多么生脆、多么决断,比那从一开始就注定的青梅竹马激痛多了。


不是吗?


执念之所以为执念,就是因为很多时候都难说缘由,那就是机缘巧合下的一个必然。就像之后我听到《如花》,对这首歌的喜爱比《倾尽天下》更甚。


从某种意义上讲,《如花》才是我对图大的启蒙歌。


每次他唱到“那孤帆去悠悠,把她悲喜全都带走,千丝万缕堤上的柳”,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广阔江面。日升月落,船来船往,小时候我也曾站在堤岸,眺望那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尽头。


是了,我生来就是个南方人,是在江边长大的孩子。多年以后北上求学,听到这首《如花》,想到的不是良人不负的爱情,而是懵懵懂懂的乡愁。


那愁绪千丝万缕,似柳非柳,就这样纠缠住一颗在北国干燥寒冷的夜里辗转难眠的心。我总是想,这写词的人是多么聪敏,一个“liu”的发音,就代表了一切。


想留不能留,想走不能走。而到最后,哪个是回,哪个是走,就都分不清了。


这世间的人,是否都困在这样的迷障里呢?


十年之后,河图又出了《如花》的对应歌《如梦》。而我却早已长成了一个看上去刀枪不入的人,不会再在夜里将那一点矫情的愁绪翻来覆去地品,最多只会在看完搞笑视频后,听着这首歌入眠,迷迷糊糊中想到前面那几句歌词,是多么地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。


在梦中,我几乎都迫不及待想要下扬州了。


 


和《如花》一同出现的,是《阳关调》与《烬》。


这两首歌拿来一并说,是因为每次听,都让我想起最早萌过的一对CP——猫鼠。我的展昭和白玉堂,不仅出现在刀光剑影的江湖,唇枪舌战的朝堂,亦能并肩作战在大漠荒烟的战场。


“雪落苍茫,雪若白发,雪若花雕,惹乱飞鸟”,依稀记得很多同人文里,展昭最爱喝的酒是“花雕”,而白家少爷独爱“女儿红”。


狂饮一坛酒,就能醉卧沙场吗?被囿于电脑屏幕前的我,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荒原大漠。


如果现实世界乏善可陈且无能为力,是否想象中的江湖梦远,能给予一些慰藉?


“那年那月开的桃花 那女子红衣黑发


她一笑醉了烟花最美不过天边残霞”


在我的想象中,那“红衣黑发”的并不是什么女子,而是怎么也逃不出情关的少年侠客——


“双骑追风并辔纵马 当时惟愿携手天涯


时光如流沙这海誓山盟一瞬光华


乍然陌路冷眼交拜新人楚楚红衣红烛


是眼前或天尽处……”


 


彼时,河图的吐字发音总是“NL不分”,总是把“那年那月那女子”,唱成“辣年辣月辣驴子”,惹来诸多非议和嘲笑。喜欢他的人极喜欢,不喜欢的人直到今天还嚷着若是别人来唱他写的歌效果可能会更好。


但对我来说,没有比河图更加适合唱那些歌的人了。


他的声音就如穿岩的水,起势高、质柔韧、还带一丝女子的阴调,却能在某些时候爆发极大的力量,瞬间将你的心墙打穿。


这种力量感,到了《倾尽天下》这张专辑的演绎时,就更显突出。


仍记得《山河永慕》中他唱到“长夜将尽 黎明似铁 来也凛冽去也孤绝 动如参商不须别”时的寒意,跃动的旋律包裹着冰冷的歌词,心头涌起无限悲凉。


但再悲凉,也比不过《千秋莫负》里,那句“满目仓皇,四面悲歌”。多少次走在路上,无端端地,脑海里就浮现出这句唱词,仓皇四顾,满目繁华皆虚妄,内心的荒凉与孤独,真真抵得上战场上的四面悲歌。




如果说后来的《倾尽天下》更偏向于血与火的铁马冰河,那第一张专辑《风起天阑》尚存着文人墨客柔和的内里。


《风起天阑》中诸多歌曲写的都是小情。


比如,我最爱的《白衣》。


《白衣》唱的是柳永的故事,极喜欢副歌部分,喜欢河图唱那句“新词一夜唱了八九遍 换了断弦琵琶再复返 对酒当歌长亭晚。”


还喜欢开头他唱那一句“谁曾在城门深雨中,寻觅过我”,一个“深”字,大雨不仅有了画面感,更有了深纵感,瞬间立体起来。


而仔细去听,《白衣》的和音特别美,自称一派,几乎可以将其单独拿出来唱。


有一段时间我的签名档都是“故事我还没写完,过去谁帮我杜撰”


对一个写故事的人来说,简直想把这句话刻在墓志铭上。


 


不过,提到这张专辑,可能更多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首《第三十八年夏至》,不仅仅因为这首歌唱的是两个男人的故事,更因为河图在里面的戏腔实在惊艳。


而我更喜欢开头做旧了的老唱片的效果,如断断续续的哽咽。


“衰草连横向晚晴 半城柳色半生笛 枉将绿蜡作红玉 满座衣冠无相忆”——


应是民国旧年,光影横斜,暗香浮动,有咿咿呀呀的唱段拖曳传来,浮生如梦,何事不醒?


毫不夸张地说,那句“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”刚一出来,我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。


并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忆,更没有此生不渝的情,河图唱着一段虚构的戏,却轻易地让他人在这段虚构的戏里沉沦。


是唱戏的人太痴;还是听戏的人太傻呢?


 


其实那时我已研究生毕业,但仍住在学校里。租一件小小屋子,简陋而潦草,连个写字台也没有。就一张小桌子放电脑,一把简易椅子支楞在门口。我不养花、也不种草,不做饭,也不怎么打扮,房子里没什么人间烟火的气息。每天最快乐的事也许就是在草木茂盛的校道上走一圈,晚了就看月亮,冷了就吹风,感到灵魂是那样伤感而自由。


伤感,但是却自由。


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,打开电脑放歌,很多歌,当然也放河图的。


有时候我会想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那时他从来不露脸,私生活神秘而低调,而猜测遥远的他的形象和生活,也成了那几年单调日子中的一抹愉悦了。


在他早期的音乐主页上,他居住地写的是柬埔寨,当然后来我知道,原来他与我是老乡。


他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。


生活在别处。


和我一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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